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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眸深处情不同(作者:嘎玛丹增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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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5-22 15:38:32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        万玲,这个名字,在我初中时期于我有懵懂的眷恋意义。这个年长我两岁的女同学,在我年少时光的眼睛里:漂亮、丰盈、成熟。她清澈的眼眸是我心跳的源泉,我在这个如水般的眼眸中,第一次触摸到了情感的河流。我把年少时光里的空幻和美丽,放进了一个少女柔软的手心,懵懂地体验到了眼神通过眼神传递给我的快乐和欣喜,那是我生命中关于性别模式逐渐清晰后的神奇美好。尽管,她只是我人生混沌时期,第一个开启我情感想象的眼神,但我在这个眼神里觉醒并快乐。
        《少年维特之烦恼》在我学生时代还是一本禁书,我的老师没有向我推荐。如果,我在情窦初开的少年时代能够阅读到这本小说,我相信,那个长发飘飘的少女给我的美丽和烦恼会更加具体。我对女人的长发情结就产生于这个时期。这不仅因为我的母亲就蓄着乌丝般光亮的长发,万玲也留着黑亮的长发。对女人的判断和评价,我喜欢用母亲作为参照,尽管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胜过我的母亲。我从《红楼梦》里没有找到自己为什么痴迷于一双透亮的眼睛的答案,同样的道理,我的老师也没有给我阅读其它有关男女情爱的图书。乃至于,我的学生时代对“拥抱”、“初吻”、“性爱”这些语词是完全陌生的,我们能够阅读到的所有读物里均没有这些字眼。
        在万玲清澈透明的眼神里,我体会了什么叫触电。所谓的触电是眼睛传递给心灵的异样感受,它让我年轻的心跳急速加快,就像血管里突然升起一轮灼热的太阳,把我们稚嫩的脸颊燃烧成了烫人的羞涩。
        万玲身材高挑,较我都高几公分。她一直坐在我的后排,在读完初中四个学期之前,也就是初三的时候,我还没有发现过世界上有一种眼神可以勾魂夺魄。
         万玲的家住在农村。她的父亲那时在坦桑尼亚修铁路,家境比很多同学富足。这个年长我两岁的少女衣着光鲜,衣料大多是当年比较稀贵的“的确良”和“涤卡”,也就是我们现在叫的化纤织物。少女日渐成熟的身体和渐渐扩张的曲线,隐藏于这些高档的面料中既美丽又神秘。她是我们班上唯一在夏天穿裙子的女生,我相信在我发现那个诱人的眼神前,我的许多同学早就发现了。比如我的好同学陈孝林。
        陈孝林每次带到学校的野果首先是送给万玲的。我当年对陈孝林这种做法很是不解,但在我和万玲第一次眼神触电以后,我开始理解了。
        我现在回忆起第一次和万玲的眼神撞击,心跳仍会加快。我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当年的感受。那不是溪流,而是洪水,是一种类似于淹没的快乐。是的,当我在1974年夏天从课桌上转过头和一个少女的眼神相撞后,随着心跳的加快,我已经感觉不到呼吸的存在,我在一种窒息的快乐中惊叹于这个眼神的神奇力量。她不仅让我发现了生命性别的奇异,也让我在整个初三为了寻找这个眼神险些走进了歧途。其时,我还是一个没有遗过精的少年,连对情感这个词语的语意都还不清楚,更不用说把这个眼神作为情感来进行体验了。
         这个眼神的存在,彻底倾覆了我单纯的快乐。我开始在节假日和见不到这个眼神的时刻焦躁不安起来,我对万玲眼神的寻找和迷醉,应该归结于生命性别觉醒后的好奇。我不仅在上课时回头寻找着这个眼神,还在周末放学回家的路上,躲在一个能够看见她身影的地方,用想象去捕捉这个眼神。甚至,在周一的早上,我会提前赶往那个能够看到她上学经过的地方,等候着她出现并消失在我的视线里,其间的距离在800米以外。
        我在这个眼神里,第一次感受着生命的快乐和纯美。
        直到今天,我不认为那是我的初恋。我对那个清澈透明的眼神的迷恋,和情感没有关系。那个眼神只是唤醒了我生命中对性别模式的区分,让我开始区别男女的差异。当然,那也是我人生旅程里,一份最神圣最单纯的美丽。欲望,在年少时期不具备生命的本能属性,不成熟的身体和欲望还没有承载和感受人生这种美好事物的能力。
        初三的暑假里,我经常去万玲家的四合院。她用她父亲从坦桑尼亚带回的罐头食品和进口糖果招待我,这些东西于我是稀罕之物,绝无仅有地引发了我朦胧的诗意想象。我们在青翠竹林掩映下的农家小院复习功课、展望未来,在一次次慌张愉悦的眼神里,度过了许多愿望而快乐的时光。
        我在那个瓜果满架,鸡鸣犬吠的四合院,无需羞怯于其他目光的干扰,可以长久地和万玲对视,直到把对方一次次看进羞涩慌乱的心灵。直到有一天,我们在不经意间触摸到了对方的双手,瞬间感受到了另外的惊慌和快乐。至此,眼神的意义开始发生变化,我们不仅从目光深处获得了心灵的快乐,居然还从双手的紧握中感受到了身体的快乐。这两种快乐让我们向往和期待。
         万玲比我年长,成熟少女身上散发的温馨气息,不仅俘获了我少年时期的懵懂愿望,也愉悦着我慌乱羞涩的少年情怀。在学工的矿山,在学农的农舍,我们均会因为莫明其妙地期待紧紧握住对方的双手,我们的掌心一次次汗湿,目光烁烁生辉。有时候,我们在人多的场合,会因为这种期待,把手的紧握转移到脚的交流,变成了两个人脚的抚摸。这种渴望和行为既是本能的,也是单纯的,我们从中感受到了欢乐。那时,我们不懂得拥抱和接吻,实际上,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男女之间有接吻拥抱这类亲昵的行为。
        尽管,我们在眼神的碰撞和手脚的紧握中,感受到了别样的美好,但我们对身体和情感的理解空前幼稚,我们的年龄和空白的人生经历,以及我们对男女关系的羞涩无知,不支持也不可能继续这种欢愉激荡的年少慌乱。
         这种单纯的美好结束于万玲突然提出的一个问题。在古佛煤矿的露天电影场,我和万玲坐在一起看电影《地雷战》,我老师的儿子坐在我们中间,我和万玲的双手绕过我老师儿子身后握在了一起。电影散场以后,万玲悄悄问我,“我们经常这样,会不会……怀娃儿?”羞耻,是瞬间涌入我们大脑的。我们突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了羞耻。我在这里用了“羞耻”这个词,是因为当年我们对自己行为的后果,既无知又恐惧,只能是这样的一种感受。对于万玲突然间提出的问题,我们无法寻求答案,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,我们也没有办法找到答案。我们认为自己犯了错,有种模糊的犯罪感。于是,我们在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停止了这类亲密的行为,随着功课的紧张和中考的接近,眼神的魅力也渐渐烟消云散了。
        初中毕业后,我和万玲又升在同一个高中班,但我们疏远了,故意躲避着对方。在三年高中阶段,我们几乎就没有单独在一起说过任何亲密的话。我们心照不宣地认为从前错了,错了就要修正。直到高中毕业,我们之间既没有过一次洞彻肺腑的眼神交流,更没有双手相握的亲密行为。我们把初中时期发生过的事情刻意地忘怀了,或者说因为亲密握手的“出轨”,已经把我们的期待和向往钉在传统意识的耻辱柱上,我们稚嫩的心灵,无力承受传统的沉重。
        后来,我当兵离开了家乡。万玲和家人也离开了芝溪。据说她后来在某个铁路小站当了工人。我再也没有见过万玲。
        我已经记不清那个眼神,记不清那个少女的模样,但那个眼神很动人,很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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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5-22 16:29:53 | 显示全部楼层
人性本来就是一很简单的事,只是往往我们自己把自己变复杂,然后再下定义:人性复杂...
问好卧雪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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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09-5-22 16:41:03 | 显示全部楼层
引用第1楼雨辰于2009-05-22 16:29发表的 :
人性本来就是一很简单的事,只是往往我们自己把自己变复杂,然后再下定义:人性复杂...
问好卧雪了

雨辰好,这是嘎玛丹增的文章,我只是转过来哈,欢迎常到散文天地走走: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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