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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桥底下的背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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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5-7 12:12:50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  
  
  进入2009年,心里老扑通扑通悬空跳,朋友也说金融危机生活会变得怎么怎么暗淡和艰难。什么影响还没有感觉到,被朋友的一通说词给震住了。怀疑自己的生存能力和对危机的抵抗能力,过滤一遍,又过滤一遍,还没等自己有什么动作,据报上说,广州的房价降了多少多少。心惊肉跳还没有止住,原来在股市翻云为雨的朋友也不再鼓动我投资股市,反而问我哪有单位要人了。风雨未来,就要未雨绸缪。情急之下,我也不敢闲了,送走儿子,在离家很远的海珠区找了一个工作,每天从白云区坐十几站公车,去踩上班的那个时间点。虽有辛劳,却不敢表露,工作,在这个时候,不仅是生活的希望,还是个人能力的证明啊!
  每天出门,第一件事就是去赶244A路公交车,每天下班,也是小步快跑到宝岗大道南北广场对面的公交站,去赶那趟叫244A的公交车。每天做公交车,不再是生活的需要,几乎成了活着的核心程序之一。一车的人,挤得密密麻麻的,淹没了个性的各种体味弥漫开,整个车厢里好象只剩下一张茫然凝重快要丧失表情的脸。城市建筑、赶上春天没有发新芽的绿化树、铺了红砖头的人行道,道上的人,这个时候仿佛被生活抽去了生机,像一块砖头了。车从机场路往解放路走,在经过桂花岗的天桥下时,在天桥底与地面形成的锐角里,我似乎看到了一个背影,再看,确定是一个背影。这人脸向内,路边的人只能看见他的背,他的黑得像墨的裤子只盖到小腿,没有鞋袜的一双脚叠着。背上的衣服??现在已成了几条带子,再也掩饰不住那虾皮颜色的背心。交警在天桥下打着标准手势指挥交通,我却疑问,难道他没有发现那角落里,有个生死未卜的人?车晃过天桥,到解放路的越秀公园,我心里仍放不下那个背影。
  前年夏季某一天早晨,我和妻步行去上班。前面一中年人放下手中的自行车,在路边一棵大槐树下坐下来休息,我们走到的时候,走在我们前面的人已在这个中年人身边停了下来,并开始打电话报警,打医院急救电话。民航医院就在斜对面,民警也开着警车来了,急救车也来了,好心人围了起来,可是,并没有召唤回这个中年的人生命和灵魂。自那以后,在这个城市里,在生活里,在工作的这条道上,我时刻都觉得我是非常的渺小和脆弱,迫切需要有爱心的人彼此关照,打破陌生,用我们的善良、多情为生命撑起一片蓝天,让我们的生活和我们生活的城市多一些美好吉祥。虽然在车上看到许多木然至绝情的脸,我还是相信,相信那些路过天桥底下的人,会在那个角落里发现漏在外面的背影,并且帮助他,给他一点什么,衣服、食物,或者两块钱,或者向城管报告一声,带他去救助站,得一碗饭吃,一身衣穿,让他好好活下来。我也试图拨打“110”,又担心已被救走,忐忑着,电话终究没有拨出去。心想,再经过,如果发现,就打一个电话,让自己的心安下来。
  时值2月,即使在广州,早上务必穿两件衣服,才挡得住风。裹在西装里,挤在车厢里,像一笼被运往屠宰场的鸡鸭。我们各自想着梦想,各自担待着自己的现实,也各自面对着铁墙一样的未来。我们是那么的近似,没有咫尺之隔,却显得那么遥远,两张脸的距离,横着的,是万种揣测。在路过桂花岗那道天桥的时候,我想找人一起看看,看看桥底的那人,然后合计怎么去帮助他。可上了车,我身边坐着的一个模样还算有一分姿色穿得还像白领的女人,给人一些希望,可车走出几站,她的身子就向前倾了,晃着摇摇欲坠的头,头发淹没了她还算青春的脸,在喧哗的道上她重入梦境,忘记了是在人间还是在鬼域了。在过桂花岗的时候,我扭头去寻找那个背影,在桥脚底下没有发现任何活物。他或许走了,他该走了,不管是回家,还是去救助站,还是去做一份工,都会让观者得到一种良心上的释然。从此之后,几个早上,在路过桂花岗的时候,我都会去看一眼天桥脚下的那个死角。天桥底下干干净净空空荡荡,一个路过的人影也没有。广州的闲人,一般也不会在天桥下逛荡,而多是在酒楼茶楼里闹哄,或高谈阔论,或设圈下套,或超然物我,自得其乐。他们关心着自己健康、收益和家人,关心房租、股票和基金,在巷子里可以闻到各种不同的气息,就是极少能闻到人气。这就是广州,现代化的广州,囊括利益的一切形态皆有其存在的空间。
  过了几天,在路过桂花岗的时候,我又发现了他!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发生了问题,可事实却是那样真实,一副人肉架子,塞进了灰色水泥构成的那个死角。是新来者,还是原来的旧人?那死角不深,不及一尺,人要保持一个姿势侧卧在那水泥地上一个晚上,是何等的不容易!只要滚下来,就会被往越秀的车辆碾成肉泥。看着那个衣不蔽体的裸露了大半个背心的背影,和脖颈上露着的一小截的头发,我断定这是一个男人。广州街头时不时可以看到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人在人群中走来走去,或笑或思考,对身边的一切熟视无睹。他们已经疯了,怎么疯的,很重要,却已没办法去考证。但至少可以得出,在疯之前,他们跟走在上班路上的我们一样正常,一样来自他乡,带了许多比迷还美的人生梦,赶到广州,以为赶到了天堂。他们知道,生活有太多的坑坑洼洼,他们不知道,广州一样有许多的坑坑洼洼,一步走错,整个人全副身心掉进去,再出来,世界没有改变,他们却已经疯狂。
  我想从越秀站下车,走回去,去看看,这个人是死了,还是活着。然后告诉天桥底下指挥交通的交警,打个电话,把他送走。情急之下,给朋友发了一个信息,朋友回信息说先别急,如果那个背影明天还在,再采取措施也还来得及。想想,心里不安,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应急。现在上班,除了底薪,一切奖金没了,什么公积金、医疗保险原本我们就没有份。所谓的全勤奖、交通补助、午餐补助、通讯补助等等现在也都清光了。生活还是那样,可工作仿佛越来越不容易。想想这工作,我也只得低下头,去赶上班之路,免得给上司留下口实,做以后裁人的依据。那个人或许是个疯子,疯子更需要关心。而且,我们,都有成为疯子的可能。我觉得自己像一只虫,飞在这庞大的城市里,很多时候都没有方向感,只是凭了直觉,告诉自己,就这样做,就是因为一直照着自己的想法做,心才安定一点。为了心安,面对我们不能主宰的现实,我在力求看好自己的欲望和灵魂。
  第二天,广州阳光灿烂,建筑、天空都呈现出一派明朗。
  我们仍是昨天的我们,茫然的,无精打采的,凝重的,一身风情的,涂脂抹粉的,用各自的姿态装饰着这个城市的早晨。无论我们茫然,无精打采,凝重,一身风情,涂脂抹粉,城市都没有态度。我们也不再去分明过客和土著,我们只想去度过难关。就像我们在车里,一起祈祷不发生任何意外一样。在经过桂花岗的时候,我刚把眼光看过去,就发现了他,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,瘦得眼窝深陷,呆滞的坐在桥栏杆下的马路上,两手撑在地上,对着面前的车辆露出一张茫然的麻木的笑脸,那样子像一座半成品的雕塑。裸露在外的皮肤,泛出腊黄。他背后干净的红砖铺就的宽阔的人行道上,除了湿的印子,空无一人。我也笑了笑,像心里得到了一种安慰。现代人灵魂的样子,大部分像他的身体一样裸露着,就剩几块布条遮住看得见的羞处。看不见的部分,或者早已赤裸裸了。对于面前的这个人,很多人势必都看见了,也想做点什么,最后什么也没做,是我们无力,只当成了生活的一具行尸走肉。就如这个城市,把我们当成木头桩子,撑起这个城市的门面。我们和他,组成了这个城市大概的样子。
  
  2009-4-16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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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5-7 15:38:28 | 显示全部楼层
欧阳怎么喜欢来驿站呢?
看来驿站是比较休闲哈,
既然喜欢发在这里,我就先不转了,
回头看完再说: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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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8-2 07:36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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