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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心田

我心中的日月(之四:雪域峡谷)--邀约莫家的美文 美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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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0-4-21 23:40:45 | 显示全部楼层
4-011 咆哮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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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0-4-21 23:40:56 | 显示全部楼层
关于雪山 ,我想说的故事……转载的

   有些山是不需要通过人工的建筑和雕塑来塑造神灵的,那泥塑的、铜铸的、金镀的佛像,还有雕梁画栋的寺庙,在伟大的大自然面前还是显得缺乏生命力,因为这些山本身就是神灵.这里没有喃喃的诵经声,也没有低沉的洪钟声,然而,到这里来祷告的人却心存更加单纯的敬畏和祈福之心。人的纯净,来源于山的纯净与神圣。

  卡瓦格博峰藏语为“雪山之神”,是藏传佛教的朝觐圣地,传说是宁玛派分支的保护神,位居藏区的八大神山之首,比喜玛拉雅山的珠穆朗玛峰还神圣。每年的秋末冬初,西藏、青海、四川、甘肃的大批香客不惜千里迢迢赶来朝拜,匍匐转山的场面令人叹为观止。

  “我们称神山叫阿尼卡瓦格博,意思是卡瓦格博爷爷。既然是爷爷,你怎么能爬到他的头上呢。我们生活中一切都是他的赐予,山上的牧场养肥了牛羊,我们喝的每一滴水都来自山上融化的雪水。对神山不敬,神灵就会离开我们,灾难就会降临。”尼玛是位藏族民间人,他与当地村民成立了一个叫做卡瓦格博文化研究社的民间组织,是当地致力于保护卡瓦格博神山最活跃的人士之一。在我对面的远方,隔着澜沧江峡谷,就是卡瓦格博神山。夕阳下,神山雪白的峰顶矗立在长长的深暗色的山脉之巅,显得神圣而庄严。我的四周,漫天飞舞的经幡在风中烈烈作响,桑烟缭绕,凡间对神界的敬仰,在这横断山的腹地,在云南与西藏交界的澜沧江边展现着,让人心生激动。

  在汉语标示的地图上,这座雪山的名字叫“梅里”,但当地藏语称它为“卡瓦格博”,意思是“河谷里险峻雄伟的白色雪峰”。在藏区,到处都有神山,村庄有村庄的神山,社区有社区的神山,但是被全藏区都认可的大神山据说有八座。我不确切地知道是哪八座山,因为不同的人告诉我的名字都不尽相同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,比起喜马拉雅,比起冈仁波钦,卡瓦格博是纬度和海拔最低的一座,也是在登山界引起激烈争论的一座山峰。在探险者眼里,无高不可攀的观念,在卡瓦格博神山下遭遇了文化尊严的挑战。 

争论源于一项古老的运动

   卡瓦格博海拔6740 米,在横断山脉三江并流的腹地,是云南最高峰。神山下的明永冰川是一座大陆性低纬度冰川,它从海拔6000 多米的雪山穿越山腰的茫茫森林一直延伸到2000 米的江边。对于登山界来说,海拔7000 米以下的山峰不是被列入登山名单的,但只有卡瓦格博是例外。在一百多年的现代登山史上,14 座8000 米以上的山峰,几十座7000 米以上的山峰都被印上登山者足迹之后,唯有这座6740 米的山峰仍然保持着她的圣洁,在一次次失败的尝试之后,拒绝人类的染指。在十几年前,这座山峰几乎不为外界所知,虽然历史上的最著名的茶马古道就经过这里远去西藏。1950 年代,茶马古道衰落之后,滇藏交界处的德钦县仿佛天荒地远,从昆明出发,至少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到达。1987 年日本人向中国国家体委提出攀登卡瓦格博的申请的时候,云南省体委的人问北京:卡瓦格博在哪里?当地藏民按自己的方式生活着,维护着世世代代所敬仰的神灵的寓所。直到1990 年一次重大山难, 才打破了神山亘古的宁静。

   1987 年8 月的夏季,一支陌生的队伍开着越野车驮着大包小包来到了雪山下。村民不知道他们是谁, 来干什么的。淳朴的藏族村民请他们喝青棵酒,打酥油茶,火塘边切下大块的猪膘肉款待来自远方的客人。与村民的好奇一样,这支队伍也对这座美丽的雪山和村民古老的生活方式惊叹不已,他们常常离开驻地到村庄里坐客,那里总有热情的村民和好吃的东西等着他们。他们告诉村民们,他们是来攀登梅里雪山的。村民们不知梅里雪山在哪里,更不知道,世界上还有一种运动叫做登山。友谊一直持续着,直到藏民知道了他们的来历。

  这支登山队,由中国和日本联合组成,主体是日本京都大学登山队。日本京都大学登山队是全日本实力最强的一支队伍,有着日本多家大财团的资金做后盾。队员中三分之一以上的人都有8000 米以上的登山经验,并配备了最先进的卫星云图接收仪器,队长是日本著名气象专家井上治郎教授,副队长是中国登山家宋志义,他创造过无数次中国登山记录。登山队员包括了多个学科的科学家,从1987 年至1990 年,登山队用了两年时间对卡瓦格博进行了一系列的地质学、动植物学以及气象学的考察。虫草怎么挖?酥油怎么做?山上长什么植物?藏民怎么生活?都进入他们的考察报告。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了解神山对于当地人生活的意义。当藏民们终于知道了他们要攀登的梅里雪山就是他们心中的神山“卡瓦格博”,他们受到的震惊是前所未有的。

与万物一样,山峰是有生命的

   随着登山队活动的进展,村民们终于得知,这群外来者不仅仅是科学考察,而是要爬上山顶,爬到他们祖祖辈辈顶礼膜拜的神灵爷爷的头顶上。善良的村民不知如何表达他们的愤怒和不满。

   远在佛教尚未传入藏区的时代,卡瓦格博便是当地的苯教神山。在古老的史诗《格萨尔王传》这样的记载到:雄师大王格萨尔从加地返回岭地的途中来到了卡瓦格博山下,当他在万花似锦的草场上跑马时, 被卡瓦格博雪山山神迷惑到山中。格萨尔非常生气,正当他要把卡瓦格博雪山扔到大海那边去的时候,莲花生大师出现了,他告诉大王:“喂,世界制敌宝珠大王啊,这座卡瓦格博神山,是戎地胜乐吉祥宝轮的圣山,是我莲花生的圣地,是多、康、岭众生绕匝朝拜的地方。为了众生的事业,你不要生气。” 史诗中唱到的“多、康、岭三地,就是现在的青海、西藏、四川和云南的藏区。得到莲花生大师的启示,卡瓦格博皈依格萨尔。在当地文化里,敬仰神山能够减少罪过增加积德,保佑家人及所有生命平安。1998 年长江大洪水之后, 朱?基总理发布长江中上游地区的森林禁伐令。我到中甸采访,藏民告诉我:都是因为森工企业二十多年来把神山上的森林都砍光了,才会有那么频繁的风灾、雪灾和虫灾,才会有那么多从来没听说过的病痛。

   神山在这里代表了藏族文化中人与生存环境最神圣的一致,对于像我们这样在政治信仰里长大的一代人来说,那震憾是前所未有的。

  一年前,中甸的农民摄影师泽仁平措给我看他羊年到卡瓦格博转山的笔记,最让我感动的是他的转山成员名单: 
  和桂华:迪庆州博物馆馆长, 
  谢光辉:香港旅游杂志社记者
  图登江措:香格里拉旅行社导游
  泽仁平措:小中甸农民自由摄影人
  阿布:当地马夫
  尼玛七林:当地马夫
  江鲁:骡子
  央吉姆:马
  普鲁:毛驴
  他把马、骡子和毛驴的名字与人平等地列在一起。这在我们所受的教育里是完全陌生的。随着当地人反对之声的出现,张俊在村民与登山队之间费力地调解。张俊是当年中日联合登山队的中方联系官,在争论扩大以后,他带着一批德钦县地方政府官员到了日本,目的是希望沟通当地人与日方的关系,尽管对于那次日本之行有许多不同的争议。争论的混乱出乎张俊的意料之外,在他看来,登山只是一项运动,没想到事情怎么会那么复杂,登山队进山要交进山费,那么多队员在当地的后勤供给要消耗老乡的农副产品,雇用人工骡马也会给当地人带来现金收入。在那么一个偏远闭塞不通公路的地方,要不是登山队进去,他们的药材、水果和蔬菜卖给谁。

  此外,这对国家的对外开放也有好处。日本方面也下了不少工夫,又是送越野车,又是送面包车。这又引来新的争论:老乡说:损害我们的神山,得利的却是外人。中方登山队的遗属后来回忆说,登山队每次进山都要遇到很多困难。实际上,直到今天,对于许多的当事者,他们仍然不明白争论的症结所在。在一片争议中,几经协商,国务院批准了登山计划。

第一次宿命的搏斗

   1990 年冬天来临的时候,经过两年多的准备,中日联合登山队在周密调查的基础上,制定了新的攀登路线。这一次,他们志在必得,一定要登顶。在神山对面的飞来寺前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出发仪式,队员们带着日本出发时当地寺庙送的护身符,又接受了喇嘛们的祝福。这次出发,就像他们的登山生涯中若干次出发一样,没有谁觉得它有不寻常之处。

   我在他们出发12 年之后,看到一张没有寄出的明信片。明信片经过冰川巨大力量的挤压和侵蚀变得有些残破,那是一位日本队员写给家人的,上面写到:“11 月10 日,从神户出港,经过天津、北京再次来到云南省。我们的登山队到今天已经在德钦8 天了,现在是旱季,持续了10 天的晴朗。11 月27 日,两队合流,12 月初就要开始攀登梅里了,我们预定1 月初登顶,我高兴地期待着回国以后的会面。” 接下来的日子里,等待他们的是没完没了的浓雾和大雪,以及随时发生的雪崩,连卡瓦格博的影子都看不见。按照计划,一、二、四号营地的建立都很顺利,但在选择三号营地时,中日双方的队员之间发生了争议。中方认为,为了安全,营地应该建立在远离山脊的地方,可以避开雪崩区。日方认为,为了登顶节省体力,三号营地应该尽可能接近山脊中部的四号营地,如果后靠,离二号营地太近,就失去了三号营地的意义。双方都有道理,队长井上治郎只好派队员米谷上山做最终裁判。遗憾的是,米谷上山时,山上大雾迷漫,什么也看不见。最后,井上队长决定,三号营地选择在中方意见靠前一点,日方意见靠后一点的中间位置。山难发生以后,三号营地的位置成了争议的一个焦点。实际上,三号营地已经经历过一次雪崩警告。段建新当时是登山队的伙夫,人手紧时也负责通讯。他在二号营地住了一个星期。二号营地与三号营地之间是一个三公里左右的缓坡,非常开阔,天气晴朗时可以看见三号营地的帐篷。那是在中午,伴随着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,那声音就像空气爆炸一样断裂,整个山体抖动起来。他冲出帐篷,看到三号营地上方的大冰川轰隆轰隆往下掉,崩塌下来的雪浪携着巨大的气浪直扑向三号营地。大约十几分钟,等气浪平息以后,3 号营地才重现。他看到雪崩线在距三号营地约有几百米到1000 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位。这只是一个中型雪崩。发生在山难发生之前十几天。

   四号营地建立在海拔5900 米的一个大冰壁前,登山队以此为基地,准备第一次尝试登顶。1990 年12 月28 日上午11 时30 分,突击队5 名队接近主峰背后的山脊,到达6200 米的高度,这是卡瓦格博从未有过的攀登高度,三号营地的队友得到消息,敲盆敲碗为即将到来的胜利而欢呼。然而,就在这个时候,天气突然转坏,乌云遮没了山顶,风也开始刮起来了。在到达6470 米时,中方队长宋志义感觉东南方向好像有云层向他们压过来。这时,峰顶就在眼前,垂直距离只有270 米。随着乌云的到来,气温急剧下降。刹那间,5 名突击队员被冻得浑身颤抖。紧接着,狂风怒卷,石渣般坚硬的雪粒,狠狠地抽打在人们的脸上。突击队迫不得已拉起了简易帐蓬,以避风寒。暴风雪掠过帐蓬, 发出犹如砂纸打磨的声响。下午4 点,风雪肆虐,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。井上只能痛苦地命令:取消行动, 返回三号营地。但此时,突击队下撤已经很困难了,山顶被黑云笼罩着,漫天风雪中,5 名队员彻底迷失了方向,找不到路了。队员们几次试图冲出黑暗,都因无法辨别方向而被迫放弃。最后,井上队长只得让他们将剩余的食品集中起来平均分配,做好在山顶过夜的准备。

  日本队员船原尚武在日记中写道:“天气越来越坏,风也越刮越大,卡瓦格博的脸躲在一大块很厚的云层中。我们坚持不住了,准备往下撤。” 到了晚上10 点15 分,风突然停住了,乌云散去,月光把雪地照得亮堂堂的。11 点13 分,突击队安全地回到三号营地。这次突击顶峰功败垂成,5 名队员大难不死。这次冲顶的成果,是观察了最后的地形, 结论是:已经没有克服不了的难点了。为此,登山队摆酒庆祝, 6470 米,对攀登卡瓦格博峰来说,已经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了。藏民也得知登山队即将登顶的消息。村民们此时已经不再针对登山队了,而是将他们的不满对着卡瓦格博。尼玛还记得,那时老百姓不知该怎么表达他们的愤怒,他们说:“阿尼卡瓦格博,显示出你的神威吧,否则,我们就不再敬你了!”信仰的力量,以及各式各样的传说让这次登山充满了宿命的意义。

山难发生了 
  
   鉴于28 日冲顶的经验,登山队决定,登顶日期定为1991 年1 月1 日。但是,从29 日开始暴雪突至, 天地一片迷茫,把三号营地被死死封住。登顶日期不得不一再后延。在正常情况下,张俊每隔几天就会从二号营地与大本营之间往返一次。1991 年元旦,张俊下山后就被满天大雪困在了大本营。他因此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看到二号营地的活着的人。

   1 月3 日晚上,山上山下仍然像往常一样通过对讲机聊天。10 点30 分的通话中,山上的队员还在抱怨:这雪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才算完。新雪已经有1.6 米厚,差不多超过人了,张俊提醒他们每隔两个小时把帐篷周围的雪清理一下。

   1 月4 日一大早,张俊醒来后,感到四周有一种出奇的安静,已经7 点半了,居然没有听到山上的对讲机的声音。往常,山上的队员起得很早,五六点就开始吵他们。他打开了对讲机,对方没有声音。半个小时过去,对讲机的那头异样的安静。开始还以为他们睡懒觉,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大本营的工作人员开始紧张起来,所有人都拿着一部对讲机不停地呼叫着。三号营地17 个人,都是很有经验的登山者,而且17 部对讲机不可能同时出问题。9 点钟很快就到了,和营地的队员失去联系这么长时间,是出发以来的四十多天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。张俊要求向昆明报告,其他人不同意,他们开了个支部会议,说等到10 点以后,再没消息再往上报。正在这时,大本营附近发生了一次不大的雪崩,这让焦急中等待的队员又平添了一丝恐惧。10 点刚到, 张俊就向昆明的指挥部做了报告。

   17 位队友在一夜之间在就悄无声息的和大本营失去了联系,这是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。多年来,张俊最忘不记的就是这件事,最不愿提及的也是这件事。等待救援的那段时间,是他一生中最漫长的几天。当时,中方日方的所有队员全都在山上,包括突击的、登顶的和指挥的,整个一个登山指挥系统全部在山上, 大本营基本上是属于后勤人员,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被动等待。连日的大雪到了4 号这天突然就停了,天空放晴,一丝云彩都没有。接下来的4 天里,整个梅里雪山晴空万里。张俊无奈而伤感地说:“如果真有神灵的话,那神灵给了我们4 天的时间,但我们没有抓住。等到飞机来了,救援队来了,天一下子就变阴了,连日暴风雪。这又成了一个最符合藏民反对我们登山的理由。” 

   最可行的救援是派直升机,但指挥部开了4 天的会,最终告诉他们的结果是成都军区的直升机来不了, 因为没有德钦县的地质、气象资料和加油点。天上的等不来,只能争取地面救援。经过7 天漫长的等待, 中国登山队派出的救援小组终于赶到大本营,实力最强的西藏登山队在仁青平措的带领下,日夜兼程从拉萨赶来。滇藏公路两千多公里路程,平日至少需要6 天时间,他们两天就赶到了。遗憾的是,救援队到达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变成了搜索队。几天过去,山上的队员已经不可能存活了。两支队伍加在一起,十名顶级高手聚集一堂,但在铺天盖地的暴雪面前,冲击显得微不足道,他们选择了几条不同的上山路线,都失败了,只有西藏登山队到达一号营地,但无法接近二号营地。二号营地是关键位置,到达二号营地,就能知道三号营地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   1 月9 日,来了一架侦察机乘云层散开的瞬间,在高空飞了几个来回,拍了照片,三号营地所在位置有30 万吨以上的云团样物体堆积,判断是雪崩。京都大学的救援队也到了,可是西藏队上不去,日本队就更上不去了。1 月21 日指挥部正式宣布17 名队员失踪,搜救行动失败。22 号救援队宣布撤离。

神秘的卡瓦格博留给下的无尽玄想

  卡瓦格博难以攀登有着特殊的原因,横断山脉复杂的地质构造和低纬度雪山瞬息万变的气候,使它潜藏着致命的危险。

  就在宣布搜救失败、指挥部下撤的当天,大本营附近发生了一场可怕的雪崩。一片宽300 米、长400 米的冷杉林,树的直径都在50 厘米以上,在雪崩过后,杉树林齐刷刷地倒伏在地,一棵不剩。十几年过去,灾难发生时的恐怖情形依然如故。在那里放牧的老乡说:这是很奇怪的,这片树林并没有在发生雪崩线路上,仅仅是雪崩的气浪就把树林摧毁了。老百姓说,这是神山的又一次警告。然而,山难却使卡瓦格博越显神秘。接下来的几年里,中国登山协会接到了许多国家和地区的登山申请。对于登山者来说,雪山只是一个高度和海拔,攀登一座从未被攀登过的山峰,是很刺激的,尤其是这座山峰发生了登山史上如此著名的事件。出于对死难者的感情,云南省为京都大学登山队保留了五年的首登权。1996 年首登权期限的最后一年,京都大学登山队再次进入卡瓦格博。

  这次登山使得争论再次升级。

  在当地人看来,侵犯神山就是侵犯他们的生活,这是完全不能接受的。村民以他们的方式捍卫神山的庄严。山下每个村庄都出来很多人,躺在路上的,躺在桥上的,有的到营地拿走登山队的器材,据说登山绳用来拴牛很好使。张俊仍然是这次登山的中方联络官。他无奈地说,与其说我们是登山队,不如说是工作队,整天就忙于调登山队与当地村民的关系,解决每时每刻都在出现的问题。我们太累了,太疲倦了, 阻力太大了。他一连说了三个太字。

  然而,最终使得1996 年登山失败的,不是村民的阻挠,不是队员技术有问题,依然是冥冥之中支配一切的某种力量。就连自称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的张俊也说,我们被老天捉弄了。

   由于有1991 年山难的前车之鉴,这次行动格外谨慎,进程也格外缓慢,1996 年2 月1 日,登山队终于到达了1991 年所建的四号营地的同样高度。登顶指日可待,但一个令人心忧的消息从万里之遥的东京气象厅传了过来:未来两天内将有一个巨大的暴风雪过程,可能要超过91 年的那次降雪。他们寻问了中央气象台和云南气象台,结果是吻合的。在他们的头顶,乌云正在聚集,手中的气象仪也显示暴风雪就要来了。大本营开了紧急会议,马上命令山上的队员迅速撤营,能丢的丢,能弃的弃,只要能活着回来就行。本来从四号营地到大本营,要6 天的时间,他们就一天跑下来了。就在队员们刚刚到达大本营的时候,他们同时接到三地的气象预报,印度洋的暖湿气流把云层吹走了, 未来仍然是晴好的天气过程,队员们想重新开始,但已经不可能了。他们在飞来寺灌木丛中的十七勇士纪念碑前长跪不起,出发时在此发下的誓死登顶的誓言,经不住山峰的一阵风雪而永远地飘走了。1997 年2 月6 日的《迪庆日报》写到,《读卖新闻》记者告诉中方队员:“日本京都大学登山队将永远放弃梅里雪山。” 

   金飞彪是登山队的中方队员,他还记得,他们经过的每个村子,藏民们都非常反对,说触犯神灵会带来灾难,还告诉他们:91 年之后,出现过一些特大的冰雹,新修小水电站变压器烧了,牲口又跌死很多, 庄稼也歉收了。在山上,通过对讲机,他们得知飞来寺整天烟雾缭绕,聚集了几百人在那里烧香,祈祷神灵带来平安,也在诅咒登山的这些人,不能让他们成功。

   中国人有句老话:想做成一件事,需要天时、地利、人和。但是,对攀登卡瓦格博来说,却是什么都没对上号。

超自然的神性与市俗的人性的争论

  对于1991 年的山难,藏民们有他们的解释:那一年卡瓦格博到印度开神山大会,不在家,回来的时候,发现怎么有几个人爬在肩膀上,于是他一抖,就把他们抖下来了。这是我们在制作纪录片的时候,尼玛说的,这个镜头给人很深的印象。神秘的卡瓦格博的确给世人留下了不尽的巧合与玄机。1996 年中日联合登山队再次失败,围绕它的争论也越来越激烈。登山是否需要尊重当地文化?山峰除了自然属性,是否有文化属性?登山除了海拔高度,是否存在文化的尊严?为一座山峰产生如此之大的争论,从国务院到乡政府,从科学家到普通村民,这在中国是绝无仅有的,在世界登山界也是少有的。中方队员段建新说:1991 年的时候,登山队是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里活动,只可能与运输物资的老乡接触,但几乎没有交流。是后来看了媒体的报道,才知道他们登的是一座圣山。遇难者家属告诉我,她们听说登山队进山遇到很大困难,但是不明白老百姓为什么反对。直到山难以后,才从报纸上得知卡瓦格博是一座神山。争论从雪山下的几个村庄扩展到了外界,从登山界扩展到了社会各个领域。

   最不能接受的是登山界,包括登山发烧友。对于他们来说,无高不可攀,这是一种体育精神。况且这座山的诱惑也是不可抗拒的。什么卡瓦格博山神,完全是在造谣。为什么要神话它?我们国家是宣传唯物主义和无神论的。登山队每次进山都请喇嘛祈祷,日本的和尚也祈祷,每个人都带了护身符,但是山难还是发生了。

七年后,遗物在冰川下出现  

  1991 年1 月,17 名队员和3 号营地奇迹般地消失了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他们的下落成为了世界登山界的一个不解之谜。7 年之后,他们竟然陆续重新出现在卡瓦格博下的明永冰川。1998 年,在夏季牧场放牛的藏民看冰川上有许多彩色物体,散落在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范围内,进去一看,吓坏了,都是登山队员的遗骸、海拔表、照相机、帐篷和衣服等。张俊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,他一踏上冰川就看见一颗牙齿,马上一点劲都没有了。7 年来,他都不相信他们真的死了,直到看见那个牙齿,他才相信,他们真的遇难了。

   2004 年中国农历的七月半,是中国人祭奠先人亡灵的日子,遇难队员李自云的妻子与登山发烧友高加虎有一个特别的约会。我第一次知道高加虎这个名字的时候,是听说他要单挑卡瓦格博。也许是在山里转了些日子,发现集体“挑”的可能性都很少。因此,当我问他:是否还想“单挑”,他只是腼腆地笑了笑。用他的话来说, 就是:生活还要继续,人类不朽的对未知的探险精神还要继续。他六次上雪山,最好的成绩是到达一号营地,但遭遇大雪,鞋子漏水,帐篷漏风,不想当烈士就只能下撤。小伙子二十多岁,是那种带一块塑料布就出门探险的人。是那种不属于任何组织的登山个体户,指望有朝一日,悄悄登顶后再爆一个大冷门。他对17 位登山勇士非常敬重,还专门为他们写过一首歌。一年前他在冰川上捡到了一些牙齿和手指骨,他相信是李自云的。因为李自云的牙在当足球队员时补过。他要亲手交给曾彩云。

    对于遇难者家属,虽然事隔多年,但仍然是一次次的情感折磨。李自云遇难时35 岁,曾彩云永远记得他年轻的时样子,背着背包,精力充沛,笑眯眯的。她说,叫我想象他遇难的惨状,我想不出来。

  当年的登山队里有两个云南队员,最让我感动的是他们的妻子。经历了如此惨痛的经历,仍不失女人的宽容和温良。曾彩云和王建华的妻子翁彩琼都跟我说起她们被雪山感动的经历:那一年她们与日本家属团一起到德钦县参加17 勇士纪念碑揭碑仪式。车一到德钦县就下起了鹅毛大雪。第二天早上,依然是白雪茫茫的一片,从德钦出发时,一路上不停地下雨,路上积雪很厚,是政府的铲雪车在开道。到飞来寺雨停了,可能见度很低。阴霾的天空让前来祭奠的人们心情坏到了极点。对于遇难者家属来说,能亲眼看一看卡瓦格博的真面目,可能是他们此行的最大心愿,尤其是几千里以外赶来的日本队员家属。组织者请来喇嘛,为她们拴经幡、撒谷子、诵经。卡瓦格博感动了。就在揭碑前默哀3 分钟结束后,所有人抬起头来一看,整个梅里雪山就像大幕布一样,“哗”地一下就拉开。卡瓦格博雪山整个露了出来,太阳的照射下,金光灿灿的,一丝云彩都没有,天是蓝的,雪是白的。所有的家属全都激动得哭起来,向着雪山大声呼喊着亲人的名字。但是,就那么十来分钟,云雾一下子又盖了起来,接着又是倾盆大雨。她们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丈夫那么执着于这座山,因为那山真的是太美了。

    翁彩琼说:“我们都是普通人,会被美丽的景色感动。那天飞来寺来了许多老百姓,一到山下,就听他们说,是登山队惹怒了神山,但我很感激他们。他们安慰我说,大姐不要哭了,他是被神山接去做马,是到天堂了,你宽宽心心把孩子带大吧。” 

   此后她五次到卡瓦格博,在孩子小学毕业、初中毕业、高中毕业,在他人生的每一重要阶段都带他去。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的是,中国队员的遗属并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样,希望后人继承遗志,继续登顶。我问她,对于让她们付出如此巨大代价的一座山,她是否希望有人登上去?翁彩琼说:这个问题在她来说是个矛盾。她是运动员出身,也有一种潜在的拼搏精神,如果有人登上去了,对于死去的人来说,也许是一种安慰。但是,还是应该尊重每一个民族的意愿,他们不高兴的事情,不要去勉强。

山还在那里,圣洁而神秘,没有人类涉足

  激烈的争论中,神山为许多人所了解,也为许多人所接受,卡瓦格博也它神奇的力量感染着无数的人。段建新在山难以后,非常投入地热爱起雪山来。原来他登山只注意的是一个高度目标,然后以技术的、物资的准备来完成这个目标,没有任何感情色彩。现在他会接触当地老百姓,去了解一座山在他们心目中是什么一个样子。“和我们的角度不同,很多雪山在藏民族的心目中是神圣的,是一种精神的象征、一种寄托,还有很多一种不能达成的愿望。

   他给我讲了他被神山感动的经历:“那一年我去西藏冈仁波钦转山,我们每个人都流泪了,那种感受不是伤心,是一种感动。在这种环境下,你会一下子发现人的精神的力量,你不会感觉孤单,转山的人流哗哗的走过去,不分彼此,也不分藏民和汉人,见到人都会打招呼,看到旁边的人有难,都会去帮助。我们的朋友体力不好,快到山顶的时候,累得不能走了。一位藏民就把他的背包接过去,紧紧地抓着他的手, 把他拽过山顶。他后来说,如果看到帮助他的那位藏民,他可能都认不出来,因为他那时意识是模糊的, 而且语言不通。我知道神山是个什么概念。” 

   金飞彪也是在1996 年参加第二次中日联合登山队后着迷上登山。他说:“你到一个地方,你只有尊重和了解当地的文化、习俗,你才能够立得住脚,才能找到进山的路,获得感情上和后勤方面的支持。现在很多人,见到什么山都是说要去征服,上了山顶伸出两个象征胜利的手指留个影。其实,山是不可征服的,你征服只是一个海拔数字。1991 年的山难说明,当时登山队的装备、物资和整个后勤保障是非常强大的,那么多人,而且还是非常有经验的国家级的登山家,在一瞬间全部遇难了。人和自然比起来人是非常渺小的,人是不可能和自然进行对抗的,特别在登山过程当中。” 跨文化间的沟通、理解和尊重,还有很久的路要走。卡瓦格博争论的意义,实际上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座山峰本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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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0-4-21 23:41:13 | 显示全部楼层
4-013 最后的牵手 一起到终点  
      谢谢 一路陪我走过这些风景的朋友们  幸福就是??终点 而你的手心依然温暖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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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4-21 23:42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好美!
有好图片也给我们影集版发些呀!
送花花给美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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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0-4-22 00:08:18 | 显示全部楼层
影集版 斑斑 喝茶了,谢谢 ,有空去串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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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4-23 14:33:32 | 显示全部楼层
此贴我帮心田修改了标题,,就邀约莫家来配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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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4-23 15:48:17 | 显示全部楼层
引用第15楼点石于2010-04-23 14:33发表的 :
此贴我帮心田修改了标题,,就邀约莫家来配。。



大师兄全权代劳吧,莫非一定请你喝个痛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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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4-23 18:51:51 | 显示全部楼层
心田这组俊朗的图片拍摄效果确实是超赞的。
配乐还没听到,先说说配诗吧,总体感觉刚毅有余而力道不足,缺乏张力。配图读起来总有点生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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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4-23 19:09:02 | 显示全部楼层
漂亮,凝不是莫家的,能看看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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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0-4-23 22:42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路上兄 刚毅而有力道 的是如何,有请了快交门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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