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忘流年

李想 · 发表于 2016-10-27 17:38:41

<div> 我是在儿子九岁的这年秋天回到了我的母校——齐齐哈尔师范学校。我是带上了我的儿子的。这一天阳光很好，温暖又惬意。校园的松树依然显出庄重的青绿，杨树的叶子纷纷扬扬洒落了一地的光影，只有柳树的叶子绿中透出淡淡的黄韵。校园对于每一个走出的学生来说，都该是一首诗、一幅画吧。我满心的激动与不安，儿子则是激动又好奇。就这样，一老一少牵着手，走进了这记录着一个懵懂少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悲喜、离愁、成长与蜕变的校园。</div> 儿子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，仿若当年的我。我缓步徐行随在后面，抑或是将来的他。这里对我来说太过熟悉，这里的每一条路、每一栋楼、每一棵树、每一个角落尘封着的都是关于我的故事。当我面对着它，仿佛面对着当年的自己。其实我的记忆是在急速的衰退着，前一分钟想到的事情，常常过了这一分钟就再难记起。唯独对于这里的记忆，就像皎皎月光下清亮的湖水，纯净而又透明。<o:p></o:p> 其实学校还是有变化的，原本临街的三栋楼，如今有的翻新了，有的重建了，在西边又建起了一栋新的教学楼。操场变成了塑胶的，而学校的食堂、宿舍、假山、凉亭虽然过去了十几年却依然是上学时的样子。透着熟悉的味道。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师范学校早已迁到新址，如今这里已是职业高中了。<o:p></o:p> 一进学校的正门，一面巨大的石刻影壁便赫然出现在眼前，石刻影壁与学校正门遥遥相对，上面八个鲜红的大字“厚德博技敬业乐群”透出一种厚重。我还记的第一天来到这里，第一眼看到的也是正门对着的这面影壁，只是当时是用红砖、水泥建成的，上面写着：“学高为师身正为范”。在毕业后的许多年里，在我走上讲台成为一名教师的很多个年头，我的回忆里一直浮现着这八个字。那一天父亲送我上学，他走在前面，我跟在后面，满心的憧憬，转眼却成了满怀的回忆。<o:p></o:p> 正门与影壁之间是学校的主路，南北走向，主路东西各分一条路，向东是两栋教学楼，当时叫做二号楼和三号楼，向西同样两栋楼，而在当时只有一栋，叫做一号楼。后建的这一栋我不知道学校怎样命的名。我也并不关心，总觉得它与我并无关系，倒是这座楼占了之前的篮球场地，似乎也侵占了我的美好记忆，到让我觉得这座楼真是多余。<o:p></o:p> 影壁的后面便是操场，儿子向来对操场钟爱有加。看到偌大的操场，便急不可耐的跑到操场上去玩。我站在操场边缘，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那群少年。那时的操场只是铺的沙土，开学军训，我们便是在这里，操场上的野草在假期里疯长，草高及膝。学校并不组织拔草，只在上面军训。教官都是部队请来的，严格的很，视我们如新兵。齐步走、正步走、站军姿、喊口号。空中烟尘腾腾，脚下草折茎断，喊声嘶哑彼伏。烈日当空，脸上的皮便一层一层的脱落，颜色也一天一天的黑沉。记不清谁顽皮偷懒，被教官踢了屁股。也记不清谁站着站着便晕倒了过去。一切清晰的记忆都在腾起的尘土中变得模糊，最终尘土散去，操场上寸草不生。而我们的友谊却从那一刻起，生了根，发了芽，疯长不死。<o:p></o:p> 操场的北面，是一排郁郁葱葱的树木，共十二棵，非杨非柳，至今我仍叫不上名字。但我却记得这些树中有一棵是属于我，属于当年的我们。我还记得栽树的那天，学校的领导都被请来，我们四人一棵，做了名牌，每个人细致的写上自己的名字，认真仔细的挂在树上，挖坑，浇水，培土，神圣如同举行仪式。看着嫩嫩的绿叶随风羞涩，谁能想到如今它们都长大了，不知道长大了的它们是否还记的当时赋予他们生命年少的我们呢？<o:p></o:p> 学校的体育馆一样坐落在操场的北面，我对它的记忆并不多，更多的倒是渴望。那时只知道体育馆里铺着地板，立着篮球架、摆放着乒乓球案台。偶尔经过，总不免要向里面窥视，里面是体育生的天下，常常就看到他们在里面打篮球，或者训练过后，横七竖八的躺着地板上大声的骂着各种难听的话。<o:p></o:p> 顺着操场的边缘水泥路往东北方向便会经过食堂，食堂并不大，是一个二层的小楼。可能所有的学生对于食堂的回忆都是悲催的，当时的我们也是吃腻了食堂的烧饼，厌弃了食堂的饭菜。只是那时的我们，都是农村家庭的穷孩子，是没有多余的钱去改善的。早餐是烧饼、粥外加一碟两毛钱的咸菜。午餐和晚餐都是二两米饭配一个最便宜的素菜。那时的我们温顺如羊，怕学生会成员怕的要命。吃饭时是不允许说话的，吃完了饭，饭缸要刷的锃明瓦亮不挂一丁点油星的。当然，当时也会有一部分家庭条件很好的同学，顿顿都会吃肉菜的，后来我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发现，这些同学每到周末总是订了饭菜却常常因为有事不吃扔掉，我们便一拍即合，动起了歪脑筋，每到周末，我们便会推迟半个小时去食堂吃饭，然后挨桌检查，有没动的好饭好菜，便都转移到自己的饭缸里，然后把人家的饭缸刷的干干净净。就是这样，我们常常在周末一顿饭能吃上几个好菜。真算彻底的改善了生活质量。在以后的为数不多的几次同学聚会上，我们还是会常常谈起那时所做的坏事，都会猜测，吃了谁的饭菜，是不是该和人家当面道声谢呢。<o:p></o:p> 儿子在操场上跑了一个大圈之后气喘吁吁的来到我的面前，双手支着膝盖，呼哧呼哧的说：不行了，不行了，太累了。我摸着他的头，牵起他的手，沿着水泥路再往北走，那里是四层的宿舍楼。我指着二楼男寝的窗子告诉儿子，爸爸当时就在这个房间里住。又指着二楼女寝的一个窗子告诉儿子，妈妈当时就在这个房间里住。那个时候，下了晚课我们都会一起慢慢的往寝室蹭，总是觉得这条路太短，时间过的又太快，等着她进了楼门，脑瓜很快从寝室的窗子里探出来，笑着让我回寝，我才会恋恋不舍的回到寝室。儿子皱着眉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，最终挤出一句话：学生不是不让早恋吗？我微笑着没有说话。是啊，我和儿子的妈妈从十七岁相识，她认定了我，追随着我，上学的时候对我不离不弃，工作以后义无反顾的千里奔我而来，到如今支撑我一路前行。我一无所有，什么也无法给她。只是她告诉我：我有你，就够了。<o:p></o:p> 我拉着儿子往回走，过了食堂，便是学校的景观区，面积不大景观却很丰富，有凉亭两座、石桥一座、凉亭用回廊连着，中间还有一座小小的假山，下面是一个人工水池，夏天里面便养了好多的锦鲤，到了秋天，食堂的员工便会用鱼钩揉上馒头渣把鱼钓上来，只是却从未看见食堂上过这道菜。我拉着儿子照相，告诉他爸爸曾经爬山过假山，爸爸曾经和妈妈在回廊里很久很久的说话，爸爸和妈妈曾经和妈妈在凉亭下合影，如今照片依然保存着。看着儿子各种搞怪的造型，我在想，他的将来会走在怎样的大学校园，会牵着哪个女孩的手，会有怎样的快乐和悲伤？<o:p></o:p> 从凉亭的石阶上下来，走出百米便可回到了影壁的位置。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望，把凉亭上已显斑驳的“园中园”三个字悄悄收入眼中，放到心底。不知道下一次再来该是何年何月？回到影壁正对的主路走向大门，右侧便是我曾经上学的教学一号楼，走进去，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，记忆的潮水便四下漫溢。多么熟悉的走廊，多么熟悉班级，多么熟悉的“丹鹤起舞”的木制浮雕。令我惊喜的是十几年过去，一号楼竟然依旧是记忆中的一号楼。走廊略显昏暗，木门上挂着老式的铁锁。我顿时恍惚，班级里好像正沸腾着一群年轻人，他们在一个一个的自我介绍，他们的脸上怯怯的又充满了新奇与渴望。他们都是十七岁的少年，他们在以后的日子里一起苦恼、一起欢笑、一起成长。他们中有一个我，有一个她，她成了我的爱人。不知道多少个周末，她静静地在班级里等着我给学生补课归来。不知道多少次考试，她提前把答案做好让我复习。也不知道多少次，她和我一起走进“湖西”的炒面馆一人吃上一碗炒面就幸福的不行。<o:p></o:p> 走出教学楼，路上开始有三三俩俩外出返校的学生，我拉起儿子的手，慢慢的向前走，眼前的路很短，也很长，也许走过去，便是岁月。我在口中喃喃：华年似水，莫忘流年……<o:p></o:p>

清茶 · 发表于 2016-10-30 17:58:25

跟随您的文字，随着您的心，一起走回校园，与您一起分享曾经的美好！
人生就是在这样对过往的缅怀里，深情向前！
问好李老师！

北国红叶 · 发表于 2016-10-31 13:55:33

这不仅是人生经历，更是人生感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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