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实小说：话说史小子之三

龙抬头

          （三）
   
      我最关心的是小子对自己的生母挥棒打残的事，小子那夜演讲中还真说了几句。他讲：世上只有妈妈好，我从小到大，家里再困难也是可着我吃、我穿、我玩，恩重如山。可后来她不好了，不好在什么地方，你们也都看到和听到了，人以经死啦，就不说啦。
   
    小子的老爹，没得病之前，凭着一身蛮力气装装卸卸，背背扛扛，家庭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。得病之后靠低保，当时一个月200元，小子妈妈扫大街一月400元的收入，合计不到600元。其中要支取小子爹爹的药费，还要支出小子的日常活动费，日子还是难乎为继的。
   
    这时，最累的是小子的妈妈，一天顶着星星挥起扫把，给城市当保姆，回家顶着星星做饭洗涮，是小子爷俩的保姆。许是不堪重负，需要帮助，许是内心的苦楚需要有人理解，她便跟她一起扫大街的一个50多岁的瘸腿老光棍走得很近。
   
    这个老光棍，是位退休工人，退休工资才几百块钱，想活的更宽绰一些，也揽了份扫大街的活计。起初，这个老光棍看小子妈太累，挺可怜，就总帮助她扫她的那段马路，再后来，就买些吃的东西和一些物品给小子妈。小子妈面对生活的困苦需要体贴，老光棍更需要女人温暖关怀，一来二去小子妈就投入了老光棍的怀抱。
   
    起初，小子妈是三两天不回家，后来是十天、八天不回家。这样侍候家里的半瘫子，操持家务的活计，小子就得负担一些，心里产生怨恨。另外，小子认为日子穷点，是人的能力问题，母亲的投怀入保，那是品行道德问题，让人指指戳戳不好听。小子想制止住母亲的行为，一次早晨他提个木棍子，把老光棍的胳膊打折了。老光棍住了一个月的医院，小子母亲在医院护理了30天。老光棍出院后把扫大街的活辞啦，买了一台电三轮车运营拉客，月收入可达1200元以上，干脆一个月给小子妈400元，包养下来。
   
    小子妈一个月又多了400元的收入，但小子妈始终惦记的还是这个穷家，这些钱基本都补贴家用。哪次，小子妈走了20多天回到家来，把该洗的衣服被褥都洗了一遍，又做了几个小菜，买了一斤散装酒，家人围桌吃顿团圆饭。小子吃着喝着，就说他妈：你行啊，在那边有人疼、有人爱，家外有家，挺幸福呗。可我呢，守着老不死，啥时是个头。
   
    小子妈说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，名声不好可以活下去，可没有钱，咱们一天都活不了。你要是能煞下心来，挣钱养家，我也不愿意做这种让人家戳脊梁骨的事情。小子一口喝完一缸酒，厉声说：告诉你，我不立事，不挣钱，饿死也不许你再去找那个老瘸子，你要是再去找他，我把你的腿也打折！说完，举手把酒杯摔在地上。
   
    小子妈当天没有敢回到老光棍那里去，想第二天趁小子不在家时走。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，明明见小子收拾利索的走了，便从兜里掏出400元钱交给小子的爹爹说：你不要记恨我，我是为了这个家才走出这一步，你把钱留好，想吃哈，就买点啥，我看这小王八犊子，咱们指望不上。小子爹颤颤微微的握住媳妇的手，只有流眼泪的份。
   
    小子妈心里酸酸的走到院门，刚一抬手开院门的当口，感到腰部受到猛烈的撞击，脑袋磕在院门的角钢上，即可血流满面。回头见自己的儿子手里拿条木棒，和她怒目相视。小子这一棍子够狠的啦，打断了他妈腰椎骨。家里的半瘫子已经是个愁，这一棍子又打出个全瘫子，昼夜躺在了炕上。小子根本没有悔意，还是成天在外面闲逛，说是搞市场调研。侍候全瘫子的重任就落在半瘫子的老爸肩上。半瘫子胡噜自己都费劲，更做不到侍候好炕上的全瘫子了。
   
    小子妈很快就生了褥疮，一辈子没有这样窝在炕头上，眼见家里的状况，不由急火上窜，嘴角、鼻子、耳朵都长满了疮。没钱医治，也有人说小子妈不想治，疮面竟生满了蛆虫。邻居曾见到那个老瘸子，来看过小子妈一回，出来就见他呕吐不止，开着电瓶车扬长而去，再也没回来。小子妈最终得了破伤风，再加上拒绝饮食，卧床不到一个月就磕目长辞了。
   
    小子家付不起丧葬费，就找到我联系民政部门，民政也了解这个家庭，就通知火葬场免单，并来车到小子家。两个火葬场工作人员进到屋来，伸手掀掉小子妈身上的被子，她赤身裸体的蜷缩着身子，象一口小白条猪，工作人员扯起四肢装进了塑料口袋里拉走。什么烧纸、灵灵幡等一切从简。
   
    火化完，小子提着装有母亲骨灰的朔料袋，来到雅鲁河边，一扬手扔在河里。或许小子感觉他的妈妈一世挺苦，死得太凄凉，或许他想到他妈妈的死与自己不无关系很自责；或许感叹自己命运坎坷不幸多多。他蹲在河边，望着托着他母亲骨灰的滔滔东逝水，一时悲沧难抑，驴似的干嚎好一阵子。

蓬岛海天

看后令人心酸，问好龙抬头！

清茶

也真难为他妈了，一个女人......这小子也真能作，摊上这样的儿子，就算不被打瘫，也心里没缝儿，憋屈死。

雨荷@

看了挺难过，有这样的儿子吗？真不是东西~可怜那老人~

北国红叶

忤逆之子，早晚有他后悔那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