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自行车情结

白马非马

　　文：白马非马

　　看到水晶格格写的她乘坐自行车产生的遐想，心里不禁一动，天天相伴自行车，我怎么就把这亲爱的伙计忽略了呢？其实，我还是很有一点自行车情结的。
　　我生长在华北平原的一个小村落，家里当然和那个年代大多数农民家庭一样，很是清贫，当然，也到不了一贫如洗的程度。父亲一直喜欢置办一些别人没有的东西，所以，我们家就有了不只一个的全村第一，比如第一部收音机，那时候叫话匣子，我记得还很清楚，是上海无线电四厂生产的，两个波段，即中波和短波，但当时，父亲只准许我们收听中波广播，否则就是偷听敌台。当然，出于好奇，我还是在父亲不在家的时候，偷偷调到短波，收听过美国之音和莫斯科广播电台，而且，一发不可收，就如同吃了禁果一样，后来总要找机会尝试。那时候，我听到莫斯科女播音员糯糯地说，将来打中国的，还是日本。除了收音机以外，我们家还拥有第一杆台秤、第一付理发推子、第一把铡刀、第一只手电筒（那时候叫电棒儿），乃至我今天要说的，第一辆自行车。
　　那辆自行车，现在说起来还属于名牌呢，是不是凤头我是记不清了，但确实是很老的英国货，加长大梁的那种，很笨重，是地地道道的铁驴。不过，等到我开始与那辆铁驴亲密接触的时候，村子里已经至少有了十几辆自行车了，农村用的自行车，当然不仅考虑代步，更重要的是能驮货和载人，所以，百分之百都是大笨车。
　　我开始学骑自行车的时候还在学龄前，人比大梁高不了几寸，所以，是不可能真的骑车的，而是偏着身子，把右腿从大梁下面伸到右边，我们管这种方式叫“掏腿儿”。但是，那时候车子还是太稀少了，一家人就那一辆，所以，我只能等到父亲和哥哥、姐姐不用车的时候，才骑出去过过瘾。再长高一点，还是不能坐到鞍子上，那就是骑大梁了。不过，能骑大梁的时候，就可以干活了，车子后面挂上一个或者两个车筐，带上镰刀，就可以去为家里养的羊割草（我们叫打草），一百多斤分量已经可以轻而易举驮回来了，用框子背是肯定做不到的。
　　冬天的时候，没有草可以供我们去割，当然也不能就闲下来，于是就开始去捡粪，主要是牛粪、马粪等所谓农家肥，积累起来，那可是可以兑换大寨工分的。我的技术相当值得夸耀，一手扶把，一手拎着铁锨，飞快地在路上骑车，看到马粪，也不用下车，一侧身，右手就会把马粪收入锨中，然后，很潇洒地向后一扬手，一锨马粪就会准确地倒入右后方的车筐内，然后继续前行，寻找新的目标——马粪。
　　上到初中的时候，我就利用周末和假期，与几个伙伴结伴骑车出去，到二十多华里以外的一个地方去割芦草，因为路远，一出去基本就是一天，身上带有玉米饼子，但并不带水，路边小河沟就是我们的饮水供应站，如果不幸连小河沟也找不到，我们就会用镰刀在庄稼地挖坑取水，美其名曰泉水。一天下来，每个人都会有二百多斤芦草作为收获，两个车筐满满的，上面还会码上超过我们身高的压得实实的芦草。这些芦草可以直接运到集镇上去出售，但那样一斤只有一分到一分五人民币的样子，而晒干了储存起来，等到冬天来临的时候再卖出去，一斤则可以卖到七八分钱，甚至行情好的时候，居然卖到过一毛钱，所以，我们都是采用后一种方式的。当然，多赚这些钱也挺麻烦，要翻晾，要防雨，要储藏好，如果发生了霉变就一文不值、前功尽弃了。
　　我现在想起来，那时候的自行车可是真皮实，除了偶尔掉链子需要处理一下以外，车胎都很少被扎破，可能和那时候路面干净有一定关系，也同时说明那个年代的产品质量还是非常过硬的。
　　天津是自行车城市，至今还是骑自行车的人比别的城市明显多许多，天津拥有中国第一家自行车厂，也就是飞鸽，还有后来的第二自行车厂，也就是红旗。但是，计划经济年代，自行车还是很难购买的，需要凭票证才行，而那票证却不是谁都能随便搞到的。而且，因为大家都不富裕，自行车在家庭里也算得一个大件了，与缝纫机享有同样的待遇。
　　1979年，我考取了县一中，虽然住校，离家也不是很远，毕竟没有一辆自行车就很不方便，在农机站工作的姐夫送了礼、托了关系，终于帮我弄到一张自行车票。姐夫用他的自行车驮着我，去了离家三十多华里的一个镇子，交了143元，买来了一辆红旗28加重自行车，这都是票上写的很清楚的，也就是指定车型。虽然到底没能弄到飞鸽26轻便车，我还是非常知足的。
　　可以毫不夸张地说，那时候，我对我的自行车的爱惜，即便不能说像爱惜自己的眼睛一样，肯定比对衣服或者身体更为爱惜。我说两件小事就可以说明问题了。
　　那时候，我虽然一周才会骑一次车回家然后再回学校，但自行车则是每天必擦的，先是用清水擦洗，然后用干布擦干，最后还有一道工序，是要打上自行车上光蜡，我到现在还记得，用的是金鸡牌自行车上光蜡，与金鸡鞋油同一个厂生产的，当然，那时候我还没有皮鞋可擦。因为车子是放在宿舍里的，一次，一个同学不小心把饭汤撒到了我的车圈上，我当时就不高兴了，立马拿布去擦车，正心疼着，那同学还出言讽刺，当时还不到血气方刚的年龄，但脾气也都很大，老师就说我们男生像一头一头的小叫驴儿，我扔下擦车布就和那同学滚了起来，几个同学废老劲了才把我们拉开。
　　那时候，每周回家一次，班里最漂亮的那个女生住在我们邻村，本来有一个他们同村的男生的，她却看中了我的新车，偏偏跑来找我要搭我车回家，那可是我的新车啊，我就答应的非常不痛快。正好，他同村的那个男生本来就在我们宿舍，马上出面提出直接把她送到家门，那女生悻悻然地朝我翻了翻白眼，很不情愿地上了那位男生的破车。多年之后，同学聚会还有人提起这件糗事拿我打趣，说我错过了一段大好姻缘（不过，与并不漂亮的阿蛛相比，这所谓错过的姻缘在我心里甚至都不曾掀起过一丝涟漪，见拙作《心祭》）。
　　两年高中很快结束了，需要上大学了，我更需要一块手表，但家里肯定没有办法拿出125元帮我买一块上海全钢。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，我狠心卖掉了陪了我两年的红旗自行车，因为当时依然要凭票购车，再加上我的车因为常年打上光蜡，甚至比新车还亮，我居然卖到了150元，比当时买车还赚了几块钱。可能是因为太舍不得我的车了，我跟买车的小伙子絮叨了几句如何擦车、如何保养打蜡，直到人家一脸不耐烦才作罢。
　　大学毕业工作后，我终于用自己的工资买下了一辆心仪已久的飞鸽26轻便男车，只是，时过境迁，我再也没有心情每天擦车了，更没有用过一次上光蜡。那车就一直跟了我二十年，从农村跟到城市，直到几年前，我把它锁好放在路边，然后坐公交去办事，回来后才发现，我的破自行车竟然也会被人不声不响地永远借走了。说实话，那辆车即使去卖也没人愿意出20元了，但是，它承载过我太多的悲欢，我对它还是很有感情的。我曾经多次骑上它历时两个半小时去和老妻约会，我也曾经不知多少次骑上它，前面载着儿子，后面驮着老妻，一家三口来来往往于自己家与老妻的娘家。所以，它在我心目中的价值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，为了它，我失落了很久、很久……
　　再后来，老妻的同事帮我再次买了一辆飞鸽自行车，二手的，28轻便，如今短途办事，就是这俩车为我代步，只是，它只是我的工具，再也不能让我培养出对它的感情了。
　　自行车，可能我一生都会一直骑下去，上下班距离远，我不得不开车，但平时还是自行车方便，不用怕塞车、不用担心没有车位，用现在的理念说，是既健康，又环保。只是，现在偷车人还是太多太多了，老妻到底丢过几辆自行车我一时都无法计算，我听到的记录是有的人平均每月丢不止一辆，最后一气之下改了每天坐出租，因为成本更低。我的自行车如今风吹、日晒、雨淋都不怕，我也从来不会去收拾它，因为我知道，越脏、越破，它越可能陪我更长一些时间。有时候，不善待，居然也是一种爱，是一种珍惜。

淡云孤雁

　　刚工作的时候，由于家离单位远，坐公交车也不是很方便的，就想有辆自行车。一直等了两年，单位才给我弄了张自行车票（财政厅控办发的），让我无买了辆永久牌自行车。那是骑上永久牌自行车，就如现在开着奔驰车一样的爽心情。

白马非马

引用第1楼淡云孤雁于2011-07-05 17:27发表的  :
　　刚工作的时候，由于家离单位远，坐公交车也不是很方便的，就想有辆自行车。一直等了两年，单位才给我弄了张自行车票（财政厅控办发的），让我无买了辆永久牌自行车。那是骑上永久牌自行车，就如现在开着奔驰车一样的爽心情。

同感！

疏影淡然

我也骑过永久牌的自行车，还有凤凰牌的，捷安特牌的，呵呵现在放假的时候也喜欢骑自行车出去溜达~~~~~~

杜若

淡云孤雁

引用第4楼杜若于2011-07-07 19:36发表的  :
  

　　杜若，好久没见到你了，近来好吗？

宁馨

我开始学骑自行车的时候还在学龄前，人比大梁高不了几寸，所以，是不可能真的骑车的，而是偏着身子，把右腿从大梁下面伸到右边，我们管这种方式叫“掏腿儿”。但是，那时候车子还是太稀少了，一家人就那一辆，所以，我只能等到父亲和哥哥、姐姐不用车的时候，才骑出去过过瘾。再长高一点，还是不能坐到鞍子上，那就是骑大梁了。

还真是一个年代的人~~~

白马非马

引用第3楼疏影淡然于2011-07-07 17:46发表的  :
我也骑过永久牌的自行车，还有凤凰牌的，捷安特牌的，呵呵现在放假的时候也喜欢骑自行车出去溜达~~~~~~

看来你历来就只选名牌啊。

白马非马

引用第4楼杜若于2011-07-07 19:36发表的  :
  

这车不错。

白马非马

引用第6楼宁馨于2011-07-09 12:15发表的  :
我开始学骑自行车的时候还在学龄前，人比大梁高不了几寸，所以，是不可能真的骑车的，而是偏着身子，把右腿从大梁下面伸到右边，我们管这种方式叫“掏腿儿”。但是，那时候车子还是太稀少了，一家人就那一辆，所以，我只能等到父亲和哥哥、姐姐不用车的时候，才骑出去过过瘾。再长高一点，还是不能坐到鞍子上，那就是骑大梁了。

还真是一个年代的人~~~

但是看起来可绝对不是一代人，你太年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