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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清早老李就翻着他那旧的木箱子，把所有的东西一一地分给大家，他那最钟爱的鹅绒睡袋交给了高队长，毛衣交给了赵大刚，在场的每人都分了一份生活物品。箱子里只留下一点旧的书信。之后就去公社了。大家都以为老李要回北京了,提前减负，免得回京时东西太多。 午饭时分，高队长正在吃饭，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一进屋就吵吵嚷嚷地大声喊着：“谁是高队长，谁是高队长？你们这里有一个抛妻撇子，无情无义的陈世美，你们管不管？” 高队长愕然，被弄得一头雾水，“我姓高，我是高队长，不知你找谁？你有啥事？” “我就找那个缩头乌龟，那个忘恩负义的犊子。你们说说，他算个啥东西，觉也睡了，孩子也弄出来了，他却跑到这里躲清静，无情无义不负责任，挨千刀的”她越说越来劲，满嘴吐沫星子。 “你到底找谁？”高队长有点不耐烦地问。 “他就是大队会计的小舅子，大号叫崔福，外号叫老尿子，有他妈的啥尿？连孩子老婆都他妈的养不起，狗尿、猪尿、猫尿都不是。”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了老尿子的身上，见他在最炕稍背着脸不敢回头。 高队长有点急就大声的喊“老尿子，你过来，看看这个‘秦香莲你认识不认识，’如果他说的是真的，真要追究你道德上的问题。” “就是他，七年了，你这个没良心的，连个死信活信都没有，可苦了我们娘俩了。”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。老二嫂（嘎拉油）紧忙过来安慰这个女的，就说：“你别着急，也别上火，如果你说的是真的，他会负责，工棚不方便，走到我那屋里慢慢说清楚。”老二嫂把那个疲惫的妇女拉到了下屋。 高队长对老尿子说：“到底咋回事，你赶快说清楚，我看她是找你从归合好的，不是啥坏事，这个女的无论长相，身体条件都不比你差，配你都亏。” “唉！10年前他和我恋爱，他爹娘不同意，用彩礼卡我们，一张嘴就三千，我十年也赚不到，可我们都不舍对方。天天的粘在一起，一天他爹和他哥堵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，拿起木棒就打我，被逼无奈我失手打伤了他爹，打折了他哥胳膊。我跑到我姥姥家躲避，没想到他家人报案说我是流氓，抢男霸女，杀人强夺，公安下发了通缉，要缉拿归案。我才千里迢迢的躲到这里来。” 那屋老二嫂已经问清了这个女人的目的，她就想找到老尿子，告诉他，他有儿子了，她一直在等他，他爹他哥知道她有孩子后就到公安局撤诉了。一等就是七年，今年看到他家人往黑龙江捎花生，经过细心了解，才得到他在这里的消息。她急迫的赶来。 工棚里又添了一件喜事。高队长请来了老尿子的做大队会计姐夫，办了两桌简单的酒席表示祝贺。之后回到姐夫家度新婚之夜去了。 老李真的弄回一大木桶鱼来，其中大的小的杂七杂八多种鱼混在一起。给大家改善生活的同时，添加了活跃的氛围，高队长很高兴的拿起老郭留下的那把二胡拉了起来，大家一听就知道他的水准太差，音准，旋律都不对。大家一致推举老李拉一曲。老李推辞不过就拉起来，一曲《二泉映月》，把大家的精力全部都吸引过来。接着一首《江河水》过后大家都觉得心情很沉重，有一种憋得慌的感觉，几个人到外面透透气，高队长的眼圈红红的，再看老李已经泪流满面了。 两个有知识的人其实心里最柔弱的一面就是内心隐藏的那些伤心事，而这曲调仿佛偏偏把人引回到伤心的往事上，使人陷入悲哀的境界。而库堤边上的花柳不管伤心事，依旧春来，依旧花开，修水库的人依旧人去人来，面对人世间有多少生死离别，亲人故人变迁飘零。今一茬一茬的换人，只有这几个鳏夫无家可归。如同落叶游荡，老去的是年华，凋敝的是一个个期待，好梦渐渐的破碎。 高队长毕竟是一个头，而且还不到四十岁，他对自己还有一份沉甸甸的期待。 老李酒后拿起渔具又去打鱼了。高队长想老李这个五十几岁的人，能给水库各伙食点送点鱼，赚点外快没啥大不了的，年岁大了随他的意吧。
水库看段的来告诉老高，说老李弄了一百多斤鱼了回长发大队了，高队长也没说啥，只是二愣老歌在旁说：“会打鱼也是一门来钱道，你看看老李，一桶鱼能卖八块钱够咱十天的工钱。” 两天过去了，突然来了两个着装的公安民警，在指挥部约谈了高队长，大家都以为老尿子的事可能是一个陷阱，莫非是那个辽北来的媳妇要把老尿子追铺归案。大家都在纷纷的猜测。 下午班由赵指导带工，高队长还未回来，听说被警车拉到公社去了，大家已无心干活，都在议论高队长发生了什么事，有的说可能老尿子的事牵连了他；也有人说高队长历史问题还没有澄清；更令人担心的是，徐寡妇的死他是罪魁，公安要问罪于他。说啥的都有。 只有赵大刚对高队长没有一点怀疑。他要求大家赶快干活，不必担心高队长的为人，明天高队长回来一切都明白了。 深夜一阵警车声，直接开到长发工棚门前，高队长被公安局送了回来。警车走了后。大家已没有一点的困意，都想知道高队长到公安局一趟究竟是咋回事。都围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问个不停。高队长铁青的脸色呆呆的一言不发，一会眼角流下一行眼泪，鼻涕长长的流过了嘴，对大家低声说：“老李死了，他跳库自杀的，真可怜，”说着说着他哭出了声音。大家有的也跟着哭了起来。 高队长一夜未能合眼，红红的眼睛呆呆的，天还未亮就坐在炕沿边，瞎老桑给马添草回来就说：“你咋这么伤心呢？人去另一个世界也许是一种解脱，他会在通往天堂的途中一路走好。”紧接着又说：“你是我们的主心骨，别太伤心，保重身体。” | 
发表于 2016-1-2 11:05:19
发表于 2016-1-2 16:22:1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