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生活点滴】黯然伤神的夜

泓一

  前几天，写了一篇关于鸟装着受伤的文字，内心充满着对生命的尊重。可是，今天发生了一件事，让我无法平静，甚至感觉无法面对。

  这话得从去年经历了几个月的卫生间装修说起。因为我现在住的房子已经住了十七年之久，卫生间防水失去了作用，导致隔壁的卧室墙皮脱落得比较厉害。于是决定对卫生间进行重装，找了物业推荐的一家装修公司。只是没想到这家装修公司才成立不久，我家是他们旧房改造的第一家。于是，我们就成了试验品。又由于我年前工作太忙，就没怎么上心。他们弄得状况不断，一会这出问题，一会那出问题，也弄我心里乱糟糟的。一间小小的卫生间，经历了几个月的折腾，总算在过年前结束了，似乎可以安心了。
  可是最近又出了状况。由于当初装修公司在装浴霸的时候，浴霸排气管外面没有安装罩子，结果春天来了，有一只鸟飞来钻进了排气管里做窝。开始的时候，并没有察觉，但老是有爪子挠吊顶的声音，本来以为是楼上做什么产生的响声。直到后来听到吊顶上有鸟叫声，并看到了一只鸟飞进了排气管的洞里，才知道是有鸟在里面安家做窝了。赶紧打电话给装修公司，请他们来处理。老总客气倒是非常客气，但也不知道是忙，还是什么原因，两周都没有过来。
  我听着吊顶上的鸟越来越频繁的活动声音，感觉总不是滋味。心想，如果它在上面做窝孵出小鸟了，现在要把它们弄出来，这鸟与它的孩子还怎么活。记得小时候，父亲经常在春天念叨的一句话：“劝君莫打三春鸟，儿子巢中盼母归”，这小鸟如果被弄走了，小鸟的母亲又到哪里去寻找自己的孩子、喂养自己的孩子呢？于是与妻子商量一下，决定暂时就算了，等小鸟长大了，能飞了，我们再弄。于是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，装修公司那边我们也没有再催，他们也没有来。可是，最近几天不行了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，浴霸竟然有一侧已经从吊顶上脱离了，有掉下来的危险。更为要命的是，整个卫生间有一种非常刺鼻的腥臭味，似乎是一种血水发酵的味道，卫生间已经没办法用了。
  于是又与装修公司联系，请他们先来看看上面的情况。他们这次倒是很快，今天下午就过来了。我依然在单位忙碌着，妻子在微信里用文字加照片“现场报道”处理情况。虽然我没有时间回话，但不时地看看。确实有一只鸟在排气管里做了窝，下了六只蛋，还没有孵化出小鸟，看到这我心里稍安。毕竟蛋还没有转化为活生生的生命，心里的负罪感要轻一些。后来看到装修的老板用一只盒子，铺上草，把六只蛋放进去，把盒子放在浴室外的窗台上，心里有点安慰。毕竟鸟与它的蛋可以有了一个新家。但这个时候，妻子发来的一句话差点让我破了防：装修师傅在清理的时候，那只鸟一直在旁边飞来飞去，甚至站到窗台上看着。
  晚上回到家，我第一时间去了浴室，想看看鸟是不是在窗台上的盒子里面。可是，盒子不见了。我顿时心里一沉，内心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，自己都能够感知我的眼神是呆滞的。我想起刚才又是雨又是风的，这盒子估计是被风吹到楼下了。于是，我又跑到楼下，看到了让我心碎的一幕：那只盒子摔在地上，鸟蛋碎了一地。我伸手提起那盒子，那盒子太轻太轻了，没有固定，肯定是经不起风吹的。
  面对此景，我的内心充满着自责，倒不是什么矫情，而是心脏部位有一种压痛，实实在在的痛。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，才是最好的选择。李白有一句诗：“不知心恨谁”，此时此刻，我真不知道该去责怪谁。但我真的为那只鸟痛，它的今夜是注定无眠的。而我是注定要度过一个黯然神伤的夜。